【王乔】对等。
CP 王乔 有虐 还好 HE 一发完结（已更完
王杰希回来的时候，恰好是头七的日子。
更巧的是，那天是清明。
可直到日头足了到有些斜了，去祭拜的人里也没有出现王杰希的身影。
“走吧。”苏沐橙站起身，“看来他真的不会来了。”
叶修难得没说话，拍了拍衣服，率先离开了墓前。
苏沐橙回身轻轻蹲下来：“我们先走啦。”他像个姐姐一样，“如果觉得难过，就托梦给我们。我知道，你听得见，你那么有天赋，就算化成了魂灵也一定比旁人更强一些。”
墓碑孤零零地在那里站着，沉默着，一言不发。
“再见。”苏沐橙起身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泪水，她小跑几步追上了叶修，用力攥住他的袖子。
“哭什么呢？”叶修眉目平淡地看着远处。
“没什么，只是有些难过。”苏沐橙擦擦眼睛，“他还有更多的可能，却怎么就……”
“旁人也许不懂，你还不明白吗？”
苏沐橙沉默片刻，抽了抽鼻子。
“他们都是笨蛋。”
日头更斜了，沉甸甸的，几乎要垂入地表之中。
风水宝地，埋着的一向是宗派里十分出色的人物，而像墓碑主人竟被葬在了这里，足以见其身份的特殊。
香烛残余得不多了，那香味也袅袅地不再蔓延，只自顾自的还燃着一些笼罩住墓碑而已。
寂静中，有白靴踏地，草木声吱呀轻起。
王杰希只身一人，提着一柄剑、一包桂花糕，着一袭白衣，缓步而来——像是画里出来的人物。
他走到墓碑前看了一会儿，弯腰抚上墓碑一角。
碑上无字，似是等谁书刻。
天色完全暗了下来，最后一缕余晖也沉入山谷深潭之下。
王杰希眼神温柔，嘴角提了一些弧度：
“我来送你了……”
月升，风起。
月色如洗，天气清爽得让人舒心。
王杰希走的这条小径景色不错，两侧种有各式奇珍的树种。微风吹过，香气袭人，却闻不到半点鲜活和生气。
王杰希提着那包桂花糕，边走边看，似乎能看出花儿来。
戏折子上写过，白衣的侠士独自路过寂静无人的林子，就该有美人出来诱惑他，然后一响贪欢后，此生纠葛不清。
王杰希忍不住笑了，这林子死气沉沉，独他一个活人行走，可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居然还是有些期待不已。
大概是魔怔了。
“那个……”
哦，来了吗？王杰希回头。
月光下的小径上，站着一个小孩子，眼睛水汪汪的，衬着嫩白的皮肤，可怜兮兮的一副模样。他穿着白色的外袍，赤着脚，身材纤细而单薄，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。
可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坯子。
“你好。”王杰希蹲了下来，面色和蔼，“等很久了吗？”
小孩面露疑惑：“啊？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王杰希笑了，“想吃桂花糕吗？”
“想……”小孩子有些局促，大眼睛看着王杰希，里面都是渴望，“可以给我一块吗？”
……给给给，都给你，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？王杰希认命地打开包裹桂花糕的油纸。
甜腻的香气溢散开来，王杰希抬头，看见小孩的眼睛都亮了。
他把整包都递了过去，可小孩却乖乖的只拿了一块出来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怯怯地道谢，很腼腆地笑了一下。
“不再吃一点吗？”
“不了……我不能拿这么多。”
“可以的，这一包都给你。”
“谢谢……”小孩有些慌乱，连着摆手，“我不能拿这么多……我不能……”
王杰希心里像是扎上了根刺，疼进了肉里，连思考和呼吸都做不到，只能等疼痛渐渐匀散成难过，埋在头脑和心底里挥之不去。
“可以的，你可以贪心一点。再多要一点……”他把整整一包都递到了他眼前，那姿势和态度像是恳求一样，可话里又带着几分诱惑。
——向我许愿吧，向我索求吧。
小孩退了一步，眼神澄澈柔和，迷茫又有些可怜。他赤裸的锁骨、腕骨和踝骨，每一处都十分精致。全身莹白，在夜幕里似乎发着微弱的光华，点亮了这条无名的小径。
“那……你有什么要求吗？”他看着王杰希，眼神诚挚，“我师父告诉过我，拿人家的东西。不能贪心，要记得予以至少是等值的回报。”
他舔了舔手指，吃得香甜。
王杰希苦笑：“那，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了。”
“我的名字？”男孩一愣，张着嘴半天也回答不上来，“我……我叫……”
“叫什么？”他的话里带着鼓励和诱惑，眼神中都是沉甸甸的东西，让人安心。
“我叫……”男孩看着他，眼神飘忽，许久，才委屈道：“对不起啊……我忘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呢？”王杰希揉了揉他的头，“是因为没人叫你的名字吗？”
“也许吧……”男孩被揉得舒服，“那么，你叫什么呢？”
“我？我叫王杰希。是个修仙者。”
“哦！你也是修仙者！”他笑出了一排小白牙，“我也是！不过，我没什么天赋……”他表情有些难过，“再这样下去，我就要被逐出师门了。”
他沮丧极了，眉眼都耷拉下来，像是落了水的小狗一样。
“谁说的，你的天赋很不错。”王杰希温柔道，“有的人锋芒早露，有的人大器晚成，你现在还小，以后说不定会怎么样呢。”
小孩听他这话，眼里又亮起了光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真的。你相信我。”他字字说得艰难又认真，像是承诺：“你这么聪明，如果他不要你，不如拜在我门下？我会给你最好的，一切都是最好的，只要你愿意。”
——只要你愿意，你可以随时向我请教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，日月东升或是星辰奥秘，我都讲给你听。
——只要你愿意，你可以肆意抱着我的胳膊撒娇，让我在最忙碌的时候停下来，陪你放纸鸢或是游夜市都不是问题。
——只要你愿意，你可以要求得更多、更夸张、更稀罕，都可以，我都会替你做到。
只要你愿意，我什么都给你。
小孩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“谢谢你啊……可是我有师父了……他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人物，非常厉害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王杰希勉强的笑了笑，“那他对你好吗？”
“很好。”小孩很笃定地点头，“师父对我非常好，我最喜欢我师父了。”
他话里都是满满的仰慕，纯粹又真挚。
“……”
王杰希答不上话，他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？
他师父分明忙得都顾不上他了，把他一个人扔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独自长大，可傻孩子还是觉得他师父好，最喜欢他师父了……
真是个痴的……有酸楚冲上鼻梁，激得他难受。
“你怎么啦？”男孩好奇。
“没什么，只是看着你，想起了原来的一个徒弟，我欠了他很多，如今……都还不上了。”他脸上又恢复了万年淡漠的表情。王杰希递给小男孩一块桂花糕，勉强笑着问：“可不可以陪我走一段路，走到前面的河边就好。”他指了指远处漆黑的路。
“你怕黑吗？”小男孩笑了。
“是啊……我怕黑。”
我害怕没有你存在的黑暗，那该是何等无望的日子。
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在小径上。
大的那个举着包桂花糕的油纸，小的那个时不时埝一块，笑得开心。
他们的对话多数毫无营养且无聊透顶，可小孩问的起兴，大人答得乐意，两人自娱自乐，和着清爽的天气、清澈的月色和桂花糕的香味，别有一番乐趣。
“哥哥，这糕点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这是取新鲜的桂花做的桂花糕。”
“这是在哪里买的？等我长大了之后，自己去买来吃。”
“你喜欢吃的话，告诉我，我去给你买。”
“不行不行，会被师父骂的。”
“他不会骂你的。”
——他怎么舍得呢？
“哥哥，你有徒弟吗？他们都多大了？厉害吗？”
“他们都和你一般大，都很厉害。”
“这样啊！那你刚才说的那个徒弟呢？”
“他啊……他也很厉害，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。”
“那你欠了他什么？又为什么还不上了呢？”
“我欠了他无价之宝，还不上是因为……他已经离开我了。”
“他去了哪里？”
“……”
——去了将前尘和后事都逐渐消弭一空的地方。
“你很喜欢他？”男孩忽然问。
王杰希心头一跳，那种惊吓感让他打了个哆嗦。与面对危险时真实的惧怕不一样，这种感觉巨大而又空洞，松松垮垮的笼罩住他，最深处有微小的欣喜和期待喧嚣吵闹，他心跳如鼓擂。
他一瞬间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？
树影、月色、小径、甜香，甚至他和这个男孩。
可他回头看过去的时候，男孩的眼神又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他真的只是纯粹的好奇，眼神澄澈，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。
男孩的身形小了一点，只有八九岁的样子，脸蛋也越发的莹白似仙人。
王杰希有那么片刻的恍然。
他突然想把心里的一切都倾吐出来，好好的、仔仔细细地回答这个问题，抽丝剥茧。告诉他他对那个人怀着么多么深刻而庞大的爱意。他的计划是怎样的，他的努力又是怎样的，他都在做些什么，怎样去向着他给他们设的目标前进……
他都想说出来！告诉他！
他有多痛苦和懊悔呢？
似乎疼到撕心裂肺也不得解脱。
想回到过去，在最后的分别之前的一刻，在事情还没有走向不可逆转之前的一刻，在一切还没有发生前的一刻……如果能保护好你，那我为什么不能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？
去他的一个人好好走下去。
这怎么可能。
他情绪波动得厉害，身上炸开微弱的白光。
大地开始颤抖，树木发出哭嚎的声音。
什么良辰美景都没有了，这条路一瞬间化为恶鬼涧，幽冥的黑气从大地的裂痕里幽逸而出，遮天蔽月，就连风声似乎都在嘶哑嚎叫着“吃人”两个字。
男孩害怕地跌坐到了地上，眼睛里都是惊惧，他拉住王杰希的袖子哭喊，却怎么也拉不回那个人的神志。
王杰希似乎元神出窍了，浸没在苦海里挣扎，见不到头，回不了岸。
他想这大约是他亏欠了那个人的惩罚，他得受着，自然得受着。
忽然间地动和山摇都停了下来。
遮蔽月色的黑气散去，哭嚎的风声也没了动静，树影恢复了轻盈的优雅，连大地都收了可怖的裂痕。
一切来的迅速，去的也迅速，恍如隔梦。
王杰希身上的白光散去，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，大汗淋漓。
男孩坐在他身边，桂花糕撒了一地，看过去的时候，男孩眼神放空，似乎吓到还没回过神。
王杰希一下子反应了过来，搂住男孩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。
“别怕……别怕……”
他轻声劝，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懊悔。
“别怕……”
别怕我，不要怕我，好不好？
男孩像是突然惊醒了，一下坐直了身体。
他的下巴搭在王杰希的肩上，扭过头，看着王杰希的耳廓到下颌的弧度，眼神逐渐清醒。
“哥哥，怎么啦？”
他细声细语，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王杰希怔了一下，叹了口气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
“……这个糕点好香，怎么撒了一地啊……这个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是桂花糕，取新鲜桂花做的。”
“这是在哪里买的？等我长大了之后，自己去买来吃。”
“你喜欢吃的话，告诉我，我去给你买。”
“不行，会被师父骂的。”
“他不会骂你的。”
相似的场景和对话再一次重复了，可两个人都没有觉得奇怪，他们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，只有视角外的人觉得诡异非常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王杰希扶起他，“要到时间了。”
“什么时间？”男孩还对着地上的桂花糕恋恋不舍着。他的袍子又宽大了些，王杰希站着的时候能看到他嫩白圆润的肩头。
“哥哥？”男孩又问了一句。
王杰希温柔地搂住了他，成年男人的身子比起五六岁的孩童来说足够宽大，拥住他的时候，那个怀抱温柔又强大……
男孩眨巴眨巴眼，不知怎的，突然喊了声师父。
“你想起来了吗？”王杰希笑了笑，面色上的哀伤之情终于压抑不住。有东西在喉头滚动，滋味难以言喻，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难以动弹……似乎吞下了苦果，顺着食道滑下去时，那滋味苦涩得让人难以忍受。
“啊…… ？”男孩有些茫然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
想不起来也好，前尘都干干净净地忘掉吧。
那些对你来说，都太痛苦了。
小路的尽头果然是一片宽阔的河流。
河流清澈见底，月光洒在水面上，却映不出一丝半毫的东西。
王杰希带着男孩来的时候，男孩已经不能自己走了。
王杰希怀抱着他小小的身子，他的小脑袋瓜依偎在王杰希的颈窝里睡得正香，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小扇子。
“时间要到了啊……”王杰希苦笑。
他看了看男孩，总觉得他又变得小了些。
“醒醒。”他拨了拨男孩的小脑袋，“该醒了……”
男孩迷迷糊糊地揉了眼睛，抱着他脖子的手臂，像是小莲藕一样可爱。
男孩看了他半天，忽然笑了出来。
“师父。”
王杰希勉强地提起了嘴角：“我在。”
“师父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做了个梦……梦到你不要我啦，然后我去了叶修前辈那里，很多年。后来你飞升成功了……我一时心急，担心你真的不要我了，就试图强行突破元婴期……结果……”
“结果你死了对不对？”王杰希眼眶有些发烫。
“嗯，我死啦。那是梦吗？”男孩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。
“一帆。”王杰希嗓子都哑了，“这里才是梦。”
黄泉一路终不复。
死去的人们在这条路上一路走，一路从死去的那刻开始逐渐化为最初落在世上的婴儿体态，直到最后在黄泉边才会回忆起生前往事……随后被碧波涤净，进入下一个轮回。
“师父，你都知道了？”
“是啊，我都知道了。”
知道你做的一切事情了。
是我不好，让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。
“师父……”乔一帆变成孩童之后，粘人了很多，他搂住王杰希的脖子，大胆的蹭了蹭，“对不起啊……我没成功……”
我一直以站在你身边为目标，我也知道，你等过我。
“我真的有努力修炼……”
可惜还是没成功。
眼下这条河的名字是黄泉，到了这里的生灵，会顺着河水流下、转生、投胎，开启新的人生。
无法逆转。
“师父，”乔一帆忽然把头埋进了他的肩窝，“带我回人世吧，我不想投胎转世。”
这样的话，我还是乔一帆，没有下辈子，就没有更远的距离了。
变成孤魂野鬼，永世不超生又如何呢？
你在天上享尽尊崇，我在地上游历流浪，相遇的最初，不也是这个样子吗？
不要有什么下辈子了，这一辈子的事情就在这一辈子理清吧。
带着烦恼和愁思进入下一个轮回，那又是一段痛进肺腑却难以言述的故事。
不要再有了。
王杰希按了按乔一帆的小脑袋瓜。
九重天雷，削皮挫骨。
挨过可成仙神，自此岁月悠久；不过便烟消云塞，入六道轮回。
乔一帆跨越的等级是差了一些，可挨的天雷却也一样，是疼进骨子里的难熬。
他受得住吗？他怎么能受得住啊……
王杰希捏了捏他的小手，乔一帆全身已经退化到婴儿的状态了，那白胖胖的小爪子连握住他手指的力气的都没有。
他记得这双手是如何一点一点舒展拉伸开的，又是如何长成一双好看的、能搅动风云诡局的手——能够提起纤薄的刀刃，厮杀进无解的战局。
他记得叶修来信的时候说，乔一帆死的那天被天雷劈到连人形都没有了，整个人缩成焦黑的一小团，谁也不敢接近。
真是削皮挫骨啊……他身上连一块完好的地方都没有了，坑坑洼洼的；全身软绵，想必是连骨头都碎了；全身经脉也都毁了，灵气微弱地逸散开。
他就窝在悬崖边上，安安静静的，面朝着悬崖对岸飘渺的云雾，看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。
仿佛风一吹，这个人的神啊形啊什么的就“呼——”地散了。
他会从这个世界上干干净净的消失，连衣冠冢都没得建。
乔一帆到兴欣的那天开始就是这么一个人。
他谦逊、有礼貌、会害羞、和安文逸、罗辑的关系很好，会勤勤勉勉地修炼，也会痛痛快快的杀敌……可大多数那些关键的日子里，他都是一个人。
那些他经历的哀嚎、痛苦、折磨和煎熬的日子里，都只是他一个人。
谁也不知道。
从来也没谁知道。
像是一个人扛起微草的王杰希，光芒背后的疲惫和辛酸都没谁知道。
但也许只是他以为而已。
至少那个谁字里，除了那个他捡回来之后放养大的孩子。
——那个独自修练完之后偷偷在他门口踮起脚，想进又不敢进的乔一帆，曾真真实实地见证过王杰希的一切努力。
可他的努力又有谁见过呢？
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的都加倍的戳入王杰希的心口了。
难过吗？
当然，可是太疼了。
“一帆。”
“走吧。”
乔一帆的身子僵了。
“到时间了。”
“……”
王杰希感觉肩膀湿了。
“再不走的话，你连下辈子都没有了。”
“……师父……”乔一帆哑着嗓子，“我……”
——我不想离开你。
王杰希叹了口气：“去吧……”
“师父……”
乔一帆红着眼睛推开了王杰希的肩膀。
王杰希的眼睛万年的淡漠，连丝感情也看不到。
乔一帆想啊，曾经他就是为了这双眼睛能注视他，甘愿冒着被天雷削皮挫骨的疼痛和神形俱灭的风险，也要追上这个人。
……然而呢？
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他能来送他最后一程，兴许已是仁至义尽。
可惜他对他的仁义仅有送这最后一程这么多啊……可乔一帆对他的仁义和爱意却比这最后一程，要更轰轰烈烈呢。
他们从来就是不平等的，无论是身份和地位还是能力和爱情。
算了吧……
这辈子的事情，就算了吧。
下辈子再遇见他的时候，不要再这么无能了啊。
他最后行了个礼，短短小小的手和胳膊，让这礼节看起来有几分好笑。圆嘟嘟的脸上没有表情，他们目光相视纠缠，一样的淡漠，却像是被吸住了一样。
王杰希把他放到河水里。
黄泉之水浸在他手指上，带着彻骨的寒意。
“师父，再见。”
他认真地看着他，能感觉到黄泉的水从他身体里透过，带走的不止是热度，还有更珍贵的东西。乔一帆越来越昏沉，迷迷糊糊地却强撑着自己不要闭上眼睛。
捧住他身体的手还是温热的，这是他能感觉到最鲜明的事物了。
倏尔一下，身体失重。
他被吓的睁开眼睛。
视线的最后是王杰希的眼睛。
不知道是不是被水纹晕开了，他只觉得那一瞬间，王杰希的眼睛曾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情。
“再见。”
再见，等再次相见的时候，等下一次的时候……
王杰希在黄泉边坐了很久。
忽然有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“哟，在这里坐着干嘛呢？”
不正经的语调。
“刚才果然是你啊……把我这黄泉路闹得，差点就压不住那些恶鬼了。”
方士谦调笑。
“还好刚才把你压制住了，不然我今天非得自裁在这里。”
“欸，说话啊？傻了？”
……
“好烦。”王杰希憋了很久，忽然长叹了口气。
“好好好，我烦我烦。”方士谦耸耸肩坐在了他身边。
黄泉在他们脚下流过，水花溅起，打湿了两人的衣摆。
“你家小朋友……”
“帮我。”
方士谦被打断了安慰，憋屈了一会儿：“不，凭什么啊？你说了我就得帮你？我欠你的啊？”
“对，你欠我的。”
……
方士谦无言以对。
说起来还真是欠他的——方士谦自己跑了，留下微草那么一个烂摊子给王杰希，一扔就是这么多年。
……算了，造的孽还是要还清啊。
他忽然笑了。
“哎，为了他，你一个好好的神仙不做，天天跑东跑西为他收集灵药仙丹。以你那不求人的性格，如今都跑来求我了，可以看来，你对他也算是情深意重了。”
王杰希没搭话，过了好一会儿，连方士谦都忘了的时候，他才悠悠的说了一声：“是吗……？”
是吗？
也许吧。
可假如这算是情深意重的话，那乔一帆对他的感情又该用什么来形容呢？
“师父，这糕点叫什么？”
“这是取新鲜的桂花做的桂花糕。”
“这是在哪里买的？等我长大了之后，自己去买来吃。”
“你喜欢吃的话，告诉我，我去给你买。”
“不行不行……”
少年赧然。
“等我买来，师父和我一起吃吧。”
可惜从前他总是没时间。
王杰希看了看怀里用油纸包的桂花糕残渣。
他打开，捻起一些尝了尝。
桂花的香气，糕点甜腻，恰好融在了一起。
“算了，下次还是我买来给你吃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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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父，这糕点叫什么？”
“这是取新鲜的桂花做的桂花糕。”
“这是在哪里买的？等我长大了之后，自己去买来吃。”
“这是我做的，你若是喜欢吃，告诉我，我给你做。”
“不行不行……师父你那么忙……”
少年红了脸，拼命地摆手。
他是不久前刚拜得师，师父很威严可是对他也很好，今天甚至亲自为他做了一炉小点，这让少年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忙什么。”
王杰希净了手走过来。
“你若是想要什么，只管说就是了。”
——向我许愿吧，向我索求吧。
从今往后，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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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
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来放个脑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简直帅炸！！！！！
不写了！！去浪！！！去嗨！！！去翻起来！！！！！
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不！写！了！
（然后乖乖的去填了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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